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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我想看一看你的脉络

来源:二三四教育网

我来上海5年了,研究生3年,工作2年。

当我决定来的时候,信誓旦旦地对爸爸说:不要给我任何资助,看我能否一个人活下去。现在想来那是一个对未来踌躇满志的小女生说出的话,那时,不知者无畏。似乎接下来的这几年我都是为了这句话不停地折腾,不停地奔跑。

2011年9月,我顺利入学,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谁也不认识,甚至不知道眼前的这座城市究竟为何每天有几十万人涌入的同时为何又有几十万人离开。

我要跟上它的节奏,对,就是只属于上海的节奏。

                                                                                                              黄浦江畔东方明珠

为了解决生活费和学费,我几乎一入学就开始找兼职,我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或者更加像一个探险家一样一边享受着身体和大脑里新鲜的刺激,光怪陆离的吸引,一边接受着他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接踵而至的地域性冲突。

我学很多东西,看很多书,和很多人交谈,做各种各样琐碎的兼职,练好了日语口语又练习英语,对自己的专业语言学感兴趣之外我还对经济学感兴趣......我的朋友后来跟我说,我特像一个独来独往的女侠,乘着风,踏着浪,自由得谁也不放在眼里,骄傲得谁也驾驭不了。

美国诗人桑德拉·希斯内罗丝说:“我想成为海里的浪,风中的云,但我还只是小小的我。有一天我要跳出自己的身躯,我要摇晃天空,像一把小提琴。”或许,我在心底也藏了这样一把小提琴。

我想我应该融入了它的节奏,对,就是上海才有的节奏。

走在这种节奏里,我看到的不是每天舒舒服服懒洋洋洒在身上的晨光,而是夜晚独自回学校时群灯闪烁的霓虹;我触摸到的不是简单亲切的笑容,而是你一旦凑上去就会陡然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硬生生推开的距离感。在此之前,我没有这样的体验。

  学校的夏天和秋天

它成就你的同时也剥夺了你,它给予你的同时也让你在失去时浑然不知。

入学后的第一年我就得知曾一同从江苏来到上海读书的同班同学因为抑郁症被迫休学,我除了深感惋惜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与我相识超过15年的闺蜜辞了苏州的工作来到上海,信了耶稣,治好了她的抑郁症,而这像一堵墙一样坚不可摧的宗教信仰也切段了我们后来所有的联系。

而我,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2012年7月我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跟着学院去了日本:东京,大阪,京都,奈良。当我混入一群穿着和服踩着木屐的日本少年少女时,如梦如幻。跟着拥挤的人群渐渐逼近镰仓海边,突然远处静寂的夜幕上空腾起一团绚烂夺目的花火时,惊喜,前所未有。还去了三岛由纪夫笔下的《金阁寺》,奈良公园......而当我站在大阪城高处望着眼前氤氲在炎炎夏日的葱葱绿色时,内心百感交集,眼前的美景显得无比耀眼,无比奢侈。

     金阁寺和奈良公园

短短15天的旅程,回上海的那天,我又变得一无所有,回到原点。

上海给予我很多好处后,我想要的似乎更多了。2013年我又一次申请到去日本交换读书的机会,再一次花光1w的积蓄。我的人生不断拥有,却也在不断归零。

在日本的生活简单,充实,快乐。却也让我体会到“失眠,想家,穷,孤独”这几个词叠加在一起再乘以100的深刻含义。我一边抹着眼泪,一手骑自行车一手啃面包的经典画面每次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浪子和女汉子。那年,陪在我身边的是她,一个说了"你好"之后没有说"再见"的人。

          濑户内海边等日落

可是尽管这样,在毕业的那年,我依然像一个沉入海底的贝壳一样淹没在人山人海。没有人会在见到你简历的时候或者见到你的第一面都愿意扒开你的内心瞧一瞧,证明你是一个无所畏惧,坚信自我的年轻人。这个社会像一片汪洋大海,远比你想象得要浩瀚,要没有路数,每天冲刷着涌进来的源源不断的人群。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500强美国上市公司,供应链部,与日本对接。然而我在去上班的第一天就全面崩溃了,就在进入公司的一道道门被关闭之后,我像掉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看不到别人的同时更看不到自我。想来我那时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却也明白自己不喜欢什么,而我就快要因为眼前不得已的生活做出妥协。

妥协,这样的字眼,第一次摆在了我的面前。让我痛苦万分,一夜挣扎,反反复复,我开始积极思考工作的意义。我想知道人生还有没有别的可能。在毕业的前一个星期,我终于折腾出一条适合自己的路,成为了一名网络雅思老师,在家办公。时间开始变得自由,我如鱼得水,如释重负。

我看看书,学习学习英语,写写字。每年都出去旅行,一个人。我活得越来越独,越来越享受孤独,我越来越坚定,越来越专注。

我走路的时候能感觉到风在我耳边呼啸,我读书的时候能感觉到无时无刻都陪在身边的另一个自己。而曾经别人给的否定,我写了这样一句话:有很多人愿意用自己看似丰富的阅历去干扰别人的人生,却忽略了往往柔弱的外表背后都隐藏着经由一番惨烈而又清晰的自我认知建立的笃定内心。既然活着,便知道该怎样活,而非活在别人的眼中或口中。

来的时候想着一定要离开这里,到现在觉得无论哪里都可以生活下去,这样的决心恰是上海给的。我在它不清不楚的脉络里继续游离,寻找着自己喜欢的时刻。

看看身边来来往往,匆匆茫茫的人群,我也像是一颗坠入浩瀚星河的孤独星球,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摸爬滚打。或许,生活在上海的每一个异乡人都是这样。

我确实花了太久的时间去寻找自我,所以走得很慢很慢,但总有一刻会庆幸,人生的顺序是孤独,自由,自我到来得早一些;安稳,享受,甚至是那可遇不可求的爱情都注定要来得晚一些。

没有工作的时候,喜欢去探索处在这座城市的独立书店:哈尔滨路的半层书店,半为读书半为静;上海图书馆附近的季风书园;衡山路上结合电影文学和咖啡文化的衡山和集,想要读的外文杂志应有尽有。也会去去咖啡馆,隐蔽在上海安福路弄堂深处的月球咖啡,老板是个安静专注的手艺人;或者去喜欢的作家见面会,一个人去livehouse听民谣,约朋友一起去看喜欢的展览,或者和朋友一起逛逛徐家汇......

 衡山路 作家陶立夏读者见面会  月球咖啡                                                                                  ONE展

正因为是一个人,才得以和相似的人不期而遇。我第一次知道,生活还可以这样亲密地与他人产生关联。

因为同样喜欢民谣歌手的缘故,认识了与我有相同频率的朋友Cee,她像是我人生行路处的一湾清喜的水泽,打开我另一扇认识世界的窗口。我们可以一起看展,一起沿着愚园路,巨鹿路肆无忌惮地压马路,也可以分开旅行各自去大理,丽江,北京,重庆,青岛......

她分享与我说:我的朋友给我款待,不附带任何相应约束。因此,朋友本质上是一种悖论。我孤独地存在,原本看不到任何我能够以相同的证据证明其存在的其他事物,现在却看到了在高贵,丰富和求知欲上与我相同的另一个人。所以,有充分的理由认为:朋友是大自然的一个杰作。谢谢她,让我的人生越来越开阔。

     和Cee在北京天安门看升旗

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一个人必须是这世上最坚固的岛屿,然后才能成为大陆的一部分。大陆很远,但就在海的那边。

如果说以前的我是一座孤岛,那么现在我想成为坚固的岛屿,我想生活在上海的时候,就和这座城市产生一点关联。

                                                                            静安嘉里中心

上海,我想再看一看你的脉络

我知道,你可以让我勇往直前

也可以,让我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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