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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丨朱颜改 第38章 验骨

来源:二三四教育网

虽然,天色已近黄昏,但因案情重大,没人敢耽误一刻时辰,考虑到许言要求秘密查勘,便只有当地县衙主管治安的县尉葛新带着仵作陈力到了白骨现场,且都着便装。

葛新与林石留在崖顶,许言在崖顶徘徊一阵,仍觉得不放心,便顺着软梯,下到崖底。此时,陈力正弯着腰,仔细清点尸骨,一边验看,一边喝报,宋安持着验尸格目,正在记录。

许言贴着崖壁站着,尽量不在现场留下丝毫个人痕迹,也方便她观察整个现场——西北向东南斜斜蜿蜒的悬崖底,砂砾、石块纵横,还有一条浅浅的小溪,或许因为枯水期,水量很小,有些地方已经断流,露出河床,白骨就零落散落在河床上。许言朝上游的方向看过去,这些白骨会不会是被溪水冲下来的?她汗毛耸立,浑身一阵发寒,连忙转身抬头向悬崖顶上看去,细细查看一番,崖壁上并没有任何白骨的痕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一想到,头顶崖壁的某棵树上,可能挂着一只手骨,正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掉进她的脖子里……许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果然,想象更令人生惧!

县衙的仵作叫陈力,大约三十岁出头,身高中等,身材中等,相貌平凡,是那种没入人群就找不到的人,但验看现场却很有章法,应该是受过专门训练的。

仵作是不入流的行当,地位尚不如下九流中的娼妓、乞丐,甚至不允许参加科举,所以大部分从事仵作工作的人都是子承父业,换言之,就是说验尸技艺是家学渊源,但也受限于父辈的教导。细看陈力,相貌虽然平凡,却也正气,更有几分书卷气,倒是给人踏实、信任的感觉。

陈力瞥了眼顺崖而下的许言,眉头微挑,却不说什么,继续按照自己已定的方位翻找尸骸。他一身黑衣外面穿了件白色的粗布罩衣,也戴着白色的手套,也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看起来倒是弹性十足、韧性十足的样子。他在平缓的地面上铺了竹席,将清点出来的手骨一一摆放在竹席上。且以竹席为起点,逆着河流方向,向前寻找。

许言看向竹席,大约已清点出23只完整的手骨、还有零星的指骨之类。许言脸色有些灰暗,不管是杀人后砍下手,或是直接砍下受害人的手却不伤及性命,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变态行为。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陈力起身,已经是满脸汗水,他皱眉盯视着竹席上的手骨,大小、粗细、腐烂程度、完整程度虽各有不同,但大多大部分保留着完整的小节、中节、本节、掌骨、外踝、内踝以及臂骨、髀骨前端。当然,还有一些拼凑不齐的零落骨头。所以,可以确定的是,此处的手骨不止23只。

“虽然暂时不能确定有几名受害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全是女人的手骨。”陈力一边说一边望着河流上游的方向,“手骨都是从河床中清点出来的,深浅不一地埋在淤泥中,逆流而上,应该还能清点出更多的遗骸。”

“能确定遇害时间吗?”问话的是宋安。

陈力为难地摇了摇头,“很难!若是暴露在外,又是酷热季节,成人尸骨大约需要半个月至1个月以上的时间才会呈现白骨化;若是掩埋在泥土中,温度、湿度变化较少,可能需要数年、近十年的时间。而这里,有泥土、有水、也有暴露在外的,很难判断。你看这只手骨,已经有些风化的痕迹,骨质变脆,应是二十年左右,再看这几只手骨,还有部分皮肉相连,考虑到山间温度、河水流速等,大约是两三个月前的。”

虽然陈力只是寥寥几句,却可判断他是个好仵作,这样的案子有一个好仵作,比有一个好不捕快,重要得多。

宋安指着验尸格目中的某一项,问:“怎么记?”

陈力瞄了一眼格目,略想了想说:“2月到20年不等。”

天已经黑透,没办法继续现场勘查,陈力与宋安做好标记后,决定由宋安来守夜。往日,守夜这件事是差役做的,这次未免消息扩散,只能由宋安或是陈力来干。

许言一直没说话,但不代表她没疑问,待爬上崖顶后,她直截了当地问陈力,“如何确定手骨的主人全是女性?”

男女骨骼最大的区别在盆骨、颅骨、四肢骨,虽说男性骨骼比女性骨骼粗大、长、粗糙、凹凸多、骨质重,但这样比较型差异很难判断,最直观的应该就是盆骨。男女手骨有什么区别吗?许言并不知道。

陈力显然知道许言与卓家的关系,行了个礼才说:“理由有二,一是男子骨白,妇人骨黑;二是男子左右手腕及左右臁肕骨边皆有捭骨,妇人无。”

“什么?”许言听不懂了。遗骨颜色是与环境有关,怎么成了判断性别的依据?而且男女骨头都是206块,哪里会男人有的骨头而女人没有的?

陈力耐心倒是好,解释说:“古书有云:女人生骨出血如河水,故骨黑;髑髅骨,男八片,女六片;左右肋骨,男子各十二条,妇人各十四条……”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许言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陈力争辩,虽说受害人的性别会影响对凶手的判断,但这会儿更重要的事判断为什么会砍下受害人的手。

许言,带着罗敏、林石、宋安、陈力,潜在崖底,逆流而上,对弃“尸”现场进行详细勘察,包括绘制现场图、记录每一块尸骨的位置等。一连数天,总算是基本清点完毕,最后统计,共有54只完整手骨和大量零星骨节。但尸骨形成时间不定,零散骨节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拼凑起来的,还需要陈力继续清查。

这样的场景,许言震惊。

陈力、林石、宋安震惊。

彭俊青更震惊,一连数日吃不香、睡不着。自己管辖的地面上出现这么大的案件,是他县令的失职,若不能在短期内查出凶手,再闹得人心惶惶,有不轨之人趁乱作恶,他这个县令也算是做到头了。

早上起来,彭俊青两眼乌青,眼底赤红,喊来师爷商量的时候,嗓子也哑着。

师爷当然知道彭俊青烦恼什么,便说:“不是有个卓府来的姑娘在查案吗,您顺水推舟推出去不就得了?”

彭俊青是正经八百的进士,满腹经纶、才华卓著,却在县令这个职位上一干就是十余年,不是他治理县务不得力,更不是任期内出什么大事,只是朝中无人,没有进阶的渠道罢了。白骨案一出,他一方面觉得是机会,至少有个说挪动挪动的由头,另一方面也害怕事办砸了,恐怕连县令都干不了了。更何况,还有个卓府来的姑娘。事成,功劳是卓府的;失败,担责的是自己。“闹心的就是这个姑娘。”

“这话怎么讲?”

“陈力说这个姑娘非常敏锐,对尸骨检验也颇有造诣,我们在她眼皮子底下办事,一丝一毫的错都不能犯。”彭俊青说完,叹了口气,还把初见许言时发生的事也说了一遍,感慨地说:“一般闺中女子,细致倒是细致,哪有她那样的见识,到底是卓府的人,别说县衙,就是州府都找不到一个能与之比肩的人。”

“那老爷您还愁什么?有她在,案子肯定能破。”师爷与彭俊青朝夕相处十几年,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这话说出来更多是安慰。

彭俊青又叹了口气,说:“可惜她是个女子……把陈力叫来吧。”

原本,陈力正准备清查带回的尸骨,被彭俊青召唤,一路小跑赶过来。进门时听到师爷在汇报,“这些日子陆陆续续有人到衙门上报失踪人口,里长总长也有来报,您安排的十个文书,都按照许小姐的要求一个个地问。您放心,没人提及白骨案。”

彭俊青朝陈力招了招手,说:“失踪案多半是和白骨案有关,有没有什么办法确定失踪者与尸骸的主人的关系?”彭俊青在刑案上是有些直觉的,如果失踪案和白骨案关系能够确定,就可以两案并一案,不会出现侦查偏差。

陈力回答说:“检滴骨亲法。”

彭俊青不解,“我只听过滴血认亲,还没听过滴骨认亲的。你详细说来听听。”彭俊青担忧许言全程参与案件的调查和审理,万一出个什么差错,会被她抓住把柄,或者自己有什么不懂的,在她面前露了怯,会被笑话。

“验证血亲,有滴骨亲法和合血法,合血法就是大人您刚刚说的滴血认亲。所谓滴骨亲,即是说骸骨无法辨认时,有一人或数人来认亲,可令其就身刺一两点血来,滴骸骨上,是亲生,则血沁入骨内,否则不入。”陈力说得很详细。

但彭俊青仍有些担忧,许言会在现场质疑手骨全为女性的判断,难免不会质疑这个滴骨亲,“这法子可信?”

“千真万确!虽然小人从未用过,却是家父亲自教授的。”

“如何验证?”

“大人,仵作行里,传承就是验证,若有人质疑,将他师祖姓名报来,高过家父、家祖,小人便服气。”陈力一家数代都干仵作这一行,虽然不是什么高贵行业,但陈家家学还不错,每人都受过良好的教育,每一代都很善于总结自身经验并纠正上一代的错误。在仵作行里,陈家是个金字招牌,走到哪儿都响当当。

陈力办过几个响当当的案子,彭俊青很信任他,“今天若有人来报失踪,就验上一验吧。”

对陈力这一验证方法,许言根本就不同意,滴血验亲或是滴骨验亲是根本就无法验证的方法。骨骼无论保存在露天地,还是埋藏在泥土中,表层腐蚀发酥,滴上任何人的血液都会浸入;如果骨骼未干枯,结构完整、表面还粘附筋膜骨膜,滴注任何人的血液都不会浸入。滴血认亲更是可笑,许言曾因好奇将自己的血和柳儿的血滴在同一个碗里,不久后就凝合为一,她和柳儿可没有半分的血缘关系。

这番理论,陈力当然不会接受,他的傲气与尊严受到严重打击,许言这样冷硬的人更不懂得退步,两人在彭俊青面前都没忍住,好一阵争论不休。

彭俊青左右为难,一个是背景深厚的许言,一个是得力助手陈力,手心手背都是肉,要破大案,这俩人一个都缺不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帮谁了,只得笑着说着劝和的话。

这时,师爷匆匆地跑进来,“大人,刑部来人了。”


文中所有关于验骨、滴血方法均来自《洗冤集录》,但这几章节的内容因受限于时代,几乎全都是错的,但这并不妨碍其成为我国乃至于世界上最早的法医学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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