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女大学生“裸条”泄露事件持续发酵,近10G的照片及视频引爆了舆论热点,有媒体整理归纳后发现,“裸条”内容涉及161位女性,年龄段集中在17-23岁之间。除了有不忍直视的照片和视频,也有聊天记录截屏,还有借款人的个人信息,包括了身份证信息、院校信息,还有手机服务密码及支付宝密码等,甚至还包括了家庭主要成员乃至班级辅导员的联系方式等等。可谓彻头彻尾的裸露在这个信息世界之中了。
一、她们错了吗?
她们的确错了,大错特错!
据知情人士透露,参与“裸条借贷”的大学女生大多不是家庭困难、无力生活,借贷而来的钱,多是用于购买手机、化妆品等等。甚至有女学生因为在意同学对其脸上的粉刺多的言论,而通过裸贷买了一堆护肤品和化妆品的。
“裸条借贷”年化利率少则30%,多则1560%(是的,你没看错,就是借1万的本金,一年利息是15.6万),部分借钱的女大学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还钱(或者说没有认真考虑过如何才能确保还款),裸照和裸体视频成为了隐晦的交易内容,其中更有从线上发展到线下,展开赤裸裸的性交易。
作为女性,在这个男权社会中本来已经处于弱势,女性应该要独立自强,不要被世俗的物质标准以及肤浅的唯外貌论所左右,迷失自我。“裸条借贷”并不是什么高明的陷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在无知之外,更多的是欲望。
作为大学生,有一个相对好的机会来改变生活、选择道路,更应该好好把握,充分武装脖子的以上部分——大脑而非脸蛋,为今后进入社会打好基础。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二、她们“活该”吗?
犯错了就该受到惩罚。但是,她们并不“活该”!
就算她们因为物欲熏心或心存侥幸而上当受骗,甚至可能个别女大学生本来就想着“钱债肉偿”,也不应该由受这种罪。即便是公安扫黄,那些在黄色场所工作的女性个人信息也是受到保护的。没有人有权利以这种残酷的方式来惩罚这些女大学生。她们是受害者。
人总会犯错。人在头脑发热的时候,总容易发一些很低级很白痴的错误,过段日子回头看看,必定会觉得当时“很傻很天真”、“很蠢很弱智”。而这些受害者也不过是犯了一个错误,只是这个以裸条为载体的错误带来一个极其恶劣的影响。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与她们可能都会犯错误,区别不过是有没有裸条而已。北京八达岭动物园那个私自下车的女子,与行人闯红灯,其实本质上也是类似的。是的,我们都可能会在某个时间因为怒火、任性或者是欲望而“上头”,幸运的是我们多数人没用遇到裸条和老虎而已。
严以律已,宽以待人,是很难。但这确实是一种品德。令我心寒的是以下一些评论。
我只想说,评论里面1楼的唯一一个“踩”是我点的。而4楼的评论正是我所担忧,当我设身处地去为一些天真浪漫的女孩子考虑的时候,我感到的是“细思极恐”。虽然我没有闺女,但是我认为我们有责任为我们的下一代营造一个健康、公平、正义的环境。我们不应该再过多责骂这些受害者,这么做不过是落井下石而已。她们确实犯错了,但“罪不至死”,所以并不“活该”。我们应该要去追究那些“罪犯”的责任。下面我讲讲这些罪犯。
三、必须追究罪犯们的刑事责任
高利贷公司本身的存在有其合理的地方,打一个比方:在沙漠上,有一个人快要渴死了,高利贷就好比是一碗毒药,不喝的话,可能会立刻渴死,而喝了的话,则可以避免立刻渴死并且有机会等待解毒的医生,虽然医生忽然出现在沙漠上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而如果医生不出现的话,这个人会因为喝了毒药了肝肠寸断,死法比渴死要更难受更惨烈。
所以,我不是要批判高利贷公司本身。但是,以裸条为质押物的高利贷则彻头彻尾是违法。
用裸条的形式,实质上是以女学生的裸照作为还款的担保方式。这种担保方式显然违反了公序良俗原则(《民法通则》第七条规定,民事应当尊重社会公德,不得损害社会公共利益,破坏国家经济计划,扰乱社会经济秩序),因而是无效的。
传播“裸条”资料,属于非法泄漏个人隐私,是一种侵犯隐私权的违法行为。传播裸照在《刑法》上构成“非法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以行为和情节严重作为入罪的条件。《刑法》第三百六十四条第一款、第四款传播淫秽的书刊、影片、音像、图片或者其他淫秽物品,情节严重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放款利率如此之高,已经不是普通的高利贷范畴,实际上,很多放款人本身就没想过女大学生们能还款,他们真正目的是要使得这些女大学生们还不起款,通过裸条对受害者及其亲友进行骚扰,威迫利诱受害者们“肉偿”。这些放款人本身就从事拉皮条工作,有丰富的嫖客“资源”,而采取女大学生的“噱头”则可以为他们获取更大的利润。他们是不折不扣的卖淫活动组织者,而不仅仅是普通的高利贷。
之前支付宝的“校园日记”(只有女大学生才可以发布照片),不少女大学生发布大尺度照片来吸引打赏,甚至涉及线下卖淫活动。支付宝的校园日记为涉黄活动提供了便利,从线上到线下,名副其实的O2O(Online To Offline),难怪被说成是“支付鸨”。
裸条比起“支付鸨日记”性质更为恶劣,至少“支付鸨”是自愿性质,而裸条更多是逼良为娼了。被要求“肉偿”也就是以发生性关系为代价解决,这违背妇女意愿,不但可能涉嫌组织、强迫卖淫罪;引诱、容留、介绍容留卖淫罪等,甚至可能涉嫌强奸犯罪。
四、涉事网络借贷平台
P2P平台借贷宝定位是熟人借贷,原本的设计是,资金需求者A发布资金需求信息,期限和利率由A自行设置,A在借贷宝的朋友BCD们,可以看到A的需求信息,BCD们根据自己对A的信用结合借款期限和利率判断是否借款给A,A不知道BCD们谁借了钱给自己。这种设计原本是要解决熟人借贷之间的“开口借钱难”、“谈利息伤感情”等问题,但是这种信息不对称和放款人的隐秘性却被裸贷放款人所利用。
实际上,“裸条”对借贷宝来说并非新闻,早在今年6月,《北京青年报》就曾报道过《借贷宝上“假熟人”放高利贷欠款人遭裸照要挟还钱》一事。当时,北京青年报调查发现,在一些借款群中,女大学生“裸持”借款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通过借贷宝,有女大学生被要求“裸持”(以手持身份证的裸照为抵押)进行借款,逾期无法还款将被威胁公布裸照给家人朋友,且借款周利息高达30%。通过“裸持”可以借款的金额是普通借款额度的2至5倍,但逾期未还将面临裸照被公布的威胁,甚至有借款人威胁“裸持”借款的女生提供性服务。
当时,借贷宝的回应是,“我们只是一个平台,还款能力和资质需要用户自行判断,而且如果借款人和出借人是私下进行联系达成协商的,平台方无权干涉。”客服还表示,“用户借款时需要风险自担”,建议遇到“裸持”借款这种情况可以报警处理。
借贷宝明知存在这种情况,但却只是一味推卸责任,而不主动积极履行管理义务,导致了裸贷日益猖獗,最终导致裸条风波,因此借贷宝肯定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现在,借贷宝终于觉醒(呵呵,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假睡的人,除非房间失火了,现在确实失火了),知道了这个事情的危害性,目前还是相对积极地来参与打击裸贷。然而,那些可怜的受害者已经收到了极大的伤害,而且可能是无法弥补的。
五、建议受害者采取法律行动
一码归一码。
其一,借款人应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借款行为实际发生,还是应承担偿还借款本息的责任,利息标准不应超过最高法司法解释月息二分的标准。
其二,裸条女生如果涉嫌卖淫,可能会承担行政责任,但没有民事责任或刑事责任。如果只是拍了隐私照片,也不会承担相应的责任,因为毕竟没有以盈利为目的。
其三,传播者和再传播者主要是承担民事上的侵权责任,侵犯了照片涉及到的女生的隐私权和名誉权,“裸条”受害者可以通过提出民事诉讼,要求对方承担侵犯其名誉权的民事责任来维护自己的权利。同时,对那些尚未被泄露的“裸条”,打了“裸条”的女性,可以要求对方彻底销毁(虽然这极其困难——彻底销毁裸条比收回泼出去的水还难)。
其四,放款人把裸照对外发布,或者传播,可能涉及到违法犯罪。比如侵犯当事人的隐私权、名誉权,情节严重的,复制打包下载甚至营利,那么会涉嫌制作贩卖传播淫秽物品罪。一旦是以牟利为目的,构成刑事犯罪,对应的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管制。
其五,那些有组织的O2O色情卖淫集团,是裸条发酵的一个重要因素。受害者应该配合公安机构,严厉打击这些“害人精”。
建议在家人的陪同下,尽快报警求助。
六、如何从根本上杜绝“裸条”
除了,女生要洁身自爱,自信自强,不要迷失在世俗的物化标注。同时,校方要警惕校园高利贷活动。学生没有收入来源,高利贷随时可能毁掉一个学生的未来。
我个人认为更要鼓励正规校园P2P的发展。有很多时候,需求是无法压抑的,学生会通过各种途径来实现自己的物质需求。“超前消费”、“寅吃卯粮”,在当今的社会中,特别是在金融生活里面,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信用卡分期、现金分期甚至购房按揭,不都是这个道理吗?区别的是,购房按揭有足值的抵押物,信用卡分期是无抵押的银行授信,而裸贷则是采用裸条来做担保。需求就放在那,想要强行压制,很难有理想的效果,不如鼓励发展正规校园小贷,让贷款的供给提上来,学生就能选择更便宜和合理的资金。可能有人会说小贷就是高利贷,但是高利贷也分很多种,在国家规定利率范围内、合法催收的“高利贷”,比起那种严重超过规定利率、采取违法手段催收甚至涉及组织卖淫活动的裸贷公司,要好上千百倍。而一旦合法合规的校园小贷逐渐增加,整体的借款利率和条件,也一定会向借款人有所倾斜的。
总而言之,裸条的女大学生肯定是有错的,但是罪不至死,不能简单一句“活该”就完事。裸贷机构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涉嫌违法犯罪,应该追究其民事和刑事责任。借贷宝、微信、支付宝等网络平台和工具也要积极履行监管和管理责任。“商业是最大的慈善”。金融在商业里面有扮演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鼓励合法合规的校园小贷公司发展,同时加强监管,长久来说必定是利大于弊的。
同时,我再次告诫女性朋友们,YSL之类不过是身外之物,女性朋友们尤其是大学生们应该把资源投放在脖子以上的地方——心智而非脸蛋,不但要在学业上增加专业能力,更要主动接触学习投资理财,更近距离地接触社会,警惕不法之徒。自信自强的女性,必定是散发着由内而外的魅力。还有,中国今后男女比例会进一步失调,未来中国有几千万的男性是要打光棍的,女性朋友们还担心什么呢?
特别鸣谢:广东普罗米修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蔡大鹏律师,关于法律专业方面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