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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早睡早起,你一点多钟好像还在上网,今天这么多应酬你八点多钟还叫不起来……”
看着女儿头发散乱,睡眼惺忪,呵欠连连,陆琴的妈妈刘爱芝碎碎念着。
“今天,单老师家新房进火酒,你姨姨姨夫家徐敢表哥结婚喜酒。一天就要包千多块钱红包。”刘爱芝发着牢骚。
“总是我们出钱,也没有见我们哪天做一次酒,琴琴考上师范讲考得不好,不做酒;琴琴考上教师,笔试面试上班,又讲在外县上班,又不做酒,给别人喝这个酒、那个酒随礼随了好多,有出的没进的。哪天等到我们琴琴结婚,摆一次大场面的酒席,也多少收点回来……”
刘爱芝看着女儿关门换衣服的房间,一边整理发饰衣裳一边饶有兴致,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哐!当!”
陆琴把门狠狠一开一关,人没有出来。
“昨天,伍老师问你今天到县里顺便见一见他屋里那个老子当官的侄子,你考虑好没有?”
“没空!”房间里甩出一句硬邦邦的话。
“哪里没空?去那里喝酒的两家我们红包送到就行。你的事第一位。”
刘爱芝有点想发火,咽了口唾沫,继续说。
“我要是不嫁呢?”
“你以为你好抵钱?过一年又过一年的,你们那些同学还有几个没结婚没出嫁的?你以为老姑娘有人要。如果有人来讲,条件一般就要得了,人家男的也有选择的机会。你去相一面,喜不喜欢还再说呢。”
“今天不去。表嫂那里还要我去招呼客人呢。”
陆琴穿了一件碎花的淡紫色色连衣裙,一双橘黄色半高跟皮凉鞋,亭亭玉立,美丽婀娜。
“她们怕你赶不回,又有伴娘了,你管什么别人的客不客。你打点粉底,来点淡妆啰,脸又黑了一些,这回脸倒显得瘦了,学校里没晚饭吃有没饭吃的好处。嗯,我那里刚好有一支口红我没有用,给你合适……”妈妈围着女儿转个圈,有欣赏有不满。
“伍老师说那家人家庭背景不错,小伙子要人才有人才,要工作有工作,和他介绍对象的人也不少,伍老师就是觉得我们琴琴人才出众,配得上他才来介绍的……”
“告诉你我没心思呢,走开点,不吵我!”
“我就是给你一巴掌。”
“给你打!”陆琴向着刘爱芝扬起脸。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你、你做再大的官也是我的女。”
顿一顿,刘爱芝悻悻的说: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庙了。”
“嗯?算你这女人家嘴巴多!你那话哪么讲的?”陆之国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插话过来。
“走了,走了。”
陆琴一家在华晨酒店门口看见姨夫大姨站在酒店转门外朝他们招手。刘爱芝把大红包交给陆之国,大姨拉着陆琴进去。两位新人,一个土财主新郎和浓妆艳抹打扮非常漂亮的新娘,被众人围着,贺喜声连连。
“陆琴,你来了!”新娘子疲惫的脸上有了笑容。叫她站过去。
“恭喜恭喜!好漂亮的新娘子啊,老表,你的笑不自然呃。笑开心点笑幸福点。”陆琴大大咧咧走过去。
良辰吉时到。婚礼土洋结合,隆重庄严,华晨酒店的这一层厅房厢房,明亮宽敞,中间铺着大红地毯。婚礼的主持人还不错,一阵一阵把大家的情绪调动起来,酒席就在眼前,大家耐心等着完成程序。
表嫂是一位医师,表哥却是一位自由职业者,虽然表哥人是利落,是挣钱能手,家里也薄有资产,但两人苦苦相恋六七年,才今天花好月圆,主要原因是新娘的父母不很满意。嫌弃他没有考个有编制的工作岗位。
这个话题在酒席上又被人提起,陆琴听着又有一种隐隐的刺痛。
陆之国到当老师家送完了礼就过来了。一起围坐这一桌酒席的,其中有一位表嫂单位老资格的医院副院长和一位县里五十多岁的国土所所长,两人谈到新郎新娘郎才女貌,可惜新娘有工作,新郎没有正式工作,有点不理想。
于是两人就边喝酒边谈起这个问题来。
“现在女的有单位,找男朋友老大难,男的有编制的哪怕是老师医生都很抢手了。而女孩有编制有工作的人又太多了。”所长说。
“我们那个镇,有三四个二十八九还没有找到好的男人就不嫁的女老师,眼看就要剩下做剩女了。”老院长说。
“城里更多,有些机关有的女的三十多了。而且一个单位还不是三个四个。”老所长说。
“唉,我们那个年代,女的有工作的就稀缺得很,来个新护士,男医师就当做味精来抢,打烂脑袋的都有。学校里女老师也少得很,不像现在。”
看见刘爱芝不停点头,狠狠的看着自己,陆琴慌慌忙忙扒拉了几口饭就离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