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
共产主义者说:我们将最终实现共产主义。
民主人士说:我们的最终目标是绝对的民主。
——似乎自古以来的人们都在追求着“最终”的目标,这个目标是“大道”,是各种意识形态的演变,是社会所必须到达的美好尽头。
或许这就是人们的一个共性。他们爱着一个“最”字——最好、最大、最新、最高甚至是最坏、最差——即使不能有一点优越,也要带一点独特。于是同样的:我们以不同的方式生活,以不同的方式组织我们生存的群体——到底哪一种才是最好呢?于是同样的:我们要来比一比,要来争一争次序,我们要找到社会的尽头。
社会真的有尽头吗?如果有,它的尽头在哪里呢?
我关于这个问题最初的思考来源于我初中时政治老师的讲解:“社会形态是依线性发展的——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
但真的是这样的吗?
人们偏执地给自己的一切——形象的、抽象的东西和概念——都取上独特的名字,又要显得高雅而与众不同。比如“我们生活在某某社会”就比“我们生活在某某村儿”高雅得多。
人们又偏执地要显出自己的不同——比如这是绝对民主,那是民主集中,我们不一样,我比他高级。
但人们又接受着改革——社会主义国家开放了“资本主义”的市场,资本主义国家建立了“社会主义”的社会保障;人们又各自享受着一点快乐——投票很好,选代表投票也很好,总之我们过得都不错。
但又有人在担心——我们改变了,我们不纯粹了,这一定是不对的。又有人高喊:我们要纯粹!我们要独特!
于是坚持——哪怕我们过得苦,我们要纯粹——于是我们就可以到达社会的尽头。
但社会的尽头究竟是什么——它应该是没有条框拘束的繁荣盛世,还是符合定义的“最终”目标?
总之如果真的有这种“尽头”,它一定会是人们所渴望的——不论你给它什么定义,无论你怎么评论,我过得好便是了。
那么“大道”便显得格外诱人——且不说“选贤与能,讲信修睦”,单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就足以让我满足——这就是千万年来人们追求的完美世界吧——然而我们还没有追上,短时间内大概也追不上。
那么某些观点和主张便显得格外诱人——只要这样,我们就能进入最美好的社会;只要这样,我们就会是最先进的——但人们发现有什么不对——他们放弃了,他们改变了,他们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走了一条与最初不同的路。
那么我们未曾体验又存在着的形式就显得格外诱人——似乎其他人过得更好,我就也和他们一样吧——学习吧,模仿吧——但尝试的结果往往是梦中的快乐没有到来,矛盾和忧郁依然存在。
于是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里,都有人欢笑,都有人哭泣——他们赞扬或批判着我们生活的群体,“这一定是坏的”“这一定是好的”。但这些都不绝对正确,我们生活的社会不会是完美的——在任何地方都是这样;我们生活的社会也不会是一无是处的——在任何地方都是这样。
于是人们说不清到底怎样才叫好,怎样才叫坏。
于是人们问:社会真的有尽头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
人们在一片迷茫里,求解着一个未解的答案,求知着一个未知的目标,求见着一个未见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