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精神;一个人什么都可以有,但不能有精神病。
通常有幻觉幻听、妄想、躁狂、忧郁等等不正常生理表现,称为精神病,但不是神经质。很多精神病是由于深研过度引起的,过度走入了一个魔区,无法自拔所致。或者是生活的压力太大,刺激太深,思念成疾,自己的行为习惯过于放纵或者得不到放纵,无法自控的两个极端狭窄所引起的。
我属于妄想症系列,伴有幻听。
当我踏进重病监护室的第一步,继续猛烈与家属以及医务人员反抗,不愿接受治疗时,被几个即将康复的精神病人,迅速地捆绑在了病床上,还有端着医药用品的白衣天使,赶忙给我肌肉注射了一针镇定剂。然后,我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10号精神病人在我床前惊叹地骂着狗求,说我醒了。他是康复得很好的病人,护师叫他给我提尿,他提起长嘴尿壶,喊我:“癫子!把身翻过来,撒尿!”
我使力半翻过髋关节,手脚都还套在床架上,蒙着被盖,只觉得一个筒管笼了上来。
小便完毕,护士接着来打吊针。
直到第二天,我松了绑,看见美丽的小护士,就说:“医生,你好像我心爱的人。”
小护士一个修拉之鄙视,说:“你病得不轻,还要打针,还要加重药物计量。”
“我不打针,我要回去……”我急忙反对,起身就要走。一个监管和10号精神病人闻声赶来,揍了我胸背,打了我脸巴,将我又按在病床上,捆了起来。
“他是不是有色……?”护士扎好针,监管有意思地问她。
小护士点了点头就走了。
第三天醒来,我又松绑了。再也不敢讲话,想讲也讲不出来,舌头好像短了一截,感觉还在继续往肚子里缩;好像喝了哑泉水,喉咙发不出声,全口牙齿与自己身体好像各分开来了一样,只觉得牙齿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第四天,我穿上了统一的军绿色病服,走进了大病房,与病友们一起进入了康复期。
“又来了一个。”
很多病人围观上来,这样说。
那还是十月初。走进大病房我只想洗脸,问话很困难,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脑袋,心脏与口舌之间,好像有两块巨大的磁铁在吸引,好不容易问着水在哪里。说话也不是声音,只觉得像在放废气,呲呲噼噼。我听见的声音,看见的人们,好像也是在另外一个世界。
20号病人年过五十,一脸炭疽病斑的麻子,嘴唇乌色,外翻如肝,穿着军绿色棉衣棉裤,蹲在娱乐室出来的门口痰盂边,脚穿翻邦大皮鞋,交叉着手笼在袖子里,头戴一顶东北瓜皮帽,耷拉着一边的帽耳朵微瓢动了一下,起身给我指厕所,厕所边有水。
我去冲了一个冷水脸,还喝了两口自来水,然后用袖子擦了个半干。也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好像不是长在自己身上的,走出来也说不出话,没有气力。只有心田和脑海明白我得了病,也不知得了什么病,只是很不正常。
“他不晓得冷,用冷水冲脸。”
“嘿嘿,真正的癫子不晓得冷,也不晓得热。”
“他是真正的癫子。”
“是的。真正的癫子是清疯癫,治不好,我们俩个都不是。”
“嗯。我们俩个是治得好的。”
“是的,我们是健康的。”
两个精神病人议论着我,证明了他们的健康,末尾得意地哈哈好笑。其实,他们都还没有康复。
主任医师,医生,护士长,还有护士,有戴眼镜的,也有没戴眼睛的,早上九点左右来查问自己负责的病人,作笔录。
第一天来到这里,我根本不知道穿上军绿衣的都是精神病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患了和我一样的病。医生在问他们的时候,除了“昨晚上好睡吗”,我一句话也没听懂,医生在问我的时候,我一直在听他们说,一句话也没对他回答清楚,一句也没听清楚。
主任医师说我目前注意力很不集中,没有认知度,还无法交待病因病情。只叫我好好休息,白天多活动,晚上要睡好。
是很久没睡好过,我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