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写到:川原山下,在绿葱葱的麦田里,黄牛悠悠,青骡匆匆,间传着庄稼汉悠扬的“乱弹”腔儿。一幅渭河平原上世世代代的农人农耕的景象跃然在脑子里,有种特别磅礴的气势。放佛自己就置身于那连绵的平原上。像一个局外人,看着这八百里秦川之上,这些勤劳朴实的农民经历从清末到解放初,在社会巨大的动荡面前,表现出来的本性,挣扎还有彷徨无奈。
小说很长,书里的每个角色都可以单独拥有一个个人成长史,每一个背景都是社会前进时期的大事件。如小说的简介那般:一本史诗般的巨作。这样的书要写一篇能够把自己在看书过程中思想所经历的点点滴滴都写出来的书评很难。只能谈谈心里印记最深的部分。
从古至今,在天灾人祸面前最不堪一击的永远是农民。白鹿原的农民,从辫子头交皇粮的年代经历军阀,国共合作,抗日战争,两党相争,共产党胜利解放中国。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些变革并没有改善过他们的生活,反而在某一些时期,苛捐杂税的负担更加沉重。他们不懂这个这些改变的理由,他们不知道明天是否更加美好,他们也反抗过为了更好的生活,但最终他们还是安于一偶,继续辛苦耕种。如白嘉轩说的那样,对于农民来说粮食永远是最重要的。书中他们经历过两次天灾,一次干旱一次瘟疫。对他们来说都是一场极致的毁灭。在大自然面前他们甚至不曾反抗,也不知如何反抗,他们唯有一遍遍的祈求上苍的怜悯。他们求雨,供奉祠堂,将希望寄托在绵延不断的香火里。甚至在瘟疫时,相信是因为得罪了田小娥的鬼魂,愿意为这样一个在他们价值观里深受唾弃的婊子逼迫族长为其立碑供奉。我们无法指责他们的愚昧无知,当人深陷那样的绝望中,谁都无法保证能够理智的思考。迷信是因为无知,但何尝也不是因为无计可施。
小说里主人公,年轻的一辈识字受过教育,接受了新思想。白孝文,黑娃,百灵,鹿兆鹏,鹿兆海,田小娥,他们每一个都个性鲜明,都是一个典型,黑娃当上叱咤风云的土匪头子,可是当他走进白家大门,他说他悲哀的发现,儿时给白家割草那阵儿每次进入这个院子的紧张和卑怯又从心底浮泛起来,无法克制。白孝文以为他可以跟父亲一样做个挺直腰杆的族长,最终却还是毁在了田小娥跟鸦片身上,不够坚定的内心使得他的底线一点点脱离。白灵是最自由和无畏的,从小深受宠爱使得她有机会接触到新的东西。而她对信仰的那种无言无理由的热爱崇拜还有义无反顾,是这个女孩子身上最独特的地方。她是那个时代新女性的代表。而她与鹿兆海的爱情注定了没有结局,坚持信仰如白灵,不可能会跟姓“国”的人走。小说里他们多次因为姓“国”还是姓“共”发生分歧。而另外一位女人,田小娥,从武举人的二房到跟黑娃私奔,到与鹿子霖,白孝文发生关系,是一个从头到脚都倚靠男人而活着的角色,所有与其有关的,都逃脱不了性。最终的结局也是最可悲,被自己的公公杀死,直到尸体腐烂发臭才被人发现。田小娥是可悲又可怜的,她走的每一步,都有她的无奈,她也曾经心甘情愿跟着黑娃过苦日子,过被人唾弃不被祠堂承认的日子,可是黑娃搞农协出逃之后,她向鹿子霖求救,一步步走向了灭亡。
在老的一辈当中,白嘉轩是族长,是整个白鹿原的行为表率,也是小说里的中心人物。他自认为一生没有做过不道德的事情,他的腰杆永远挺得又硬又直,他说凡是不能跟别人说的事情都不应该做。他与别人不同的是,在道德准则上,他的内心是无比坚定的。不论在任何时候,就算被土匪打折了腰,但是他内心的腰杆子却挺得更直了。外面风起云涌,同龄的人,子女辈都各自的奋力得试图搅弄风云,唯有白嘉轩,安定的干着农活,在别人得势或者失势的时候都不妄加品论,他如一面旗帜一般的,就算到了小说的最终,依然屹立不倒的。最初黑娃因为白嘉轩的腰杆挺得太直太硬而断然离开了白家,那时候的他,应该是自卑的,所以白嘉轩纵使对他们很好,却始终让他不喜,可是最后黑娃在经历过人生的大变革之后,却开始读书,立志要“学为好人”,进而开始能够理解并且学习这种人生观,变得更加淡泊。相信作者也是信奉这种挺直腰杆做人的人生观念的。这种观念才应该是一个民族无论社会如何变迁都不该被泯灭的东西。
小说里还有一个人物,朱先生,是白鹿原上学富满车,德高望重的学者。他的品行跟白嘉轩很像,为人正直善良,不喜纷争,受人尊重。但是白嘉轩是个普通人,朱先生却多少带有点神化的意味,他足不出户,总能准确预言到未来的事情,文中有一个细节,朱先生在编写县志的时候,将gong“匪”改成了gong“军”,别人提出来的时候,他随意地说留个纰漏。后来他死了,留下遗嘱不要棺木,后来坟墓被挖,人们是深信他早就预料到了,还有坟墓里留下的字,都深深印证了这一点。这样一个人物无疑给小说带来了无限多的传奇色彩。
在小说里,作者一直没有批判什么,也没有歌颂什么,一直是平静地叙述着社会的变迁跟人们表现出来的百态。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社会现实,生命是无常的,社会的发展,都会带着人们经历好的坏的变化。就算最后小说结束了,但是无常的生活从来没有结束,还有很多人继续在挣扎,犯错,悔改或者死去。而有什么是不变的吗,应该是如白嘉轩说的那般,粮食永远是最重要的,如他做的那般,人就应该挺直腰板做人!